一年级语文组教师  张驰轩

    早晨，冷风袭来，围着厚厚的围巾，带着厚厚的手套，仿若这个世界除了寒冷再无其他。我盼望着、等待着春天的到来。

    春季，万物发生，健康、营养的的野菜会陆续登场，荠荠菜、灰灰菜、马齿笕……槐花当是最美一景，雪白一片，鲜嫩香甜，盛花时节蝶绕蜂飞。记忆中的槐花不仅仅是欣赏和愉悦，更是至善的美味。如今想起，还是儿时在故乡妈妈做的槐花麦饭的味道，清香软糯，回味无穷。

    幼时的味觉记忆很多时候跟随人的一生。

    村子周围全是高矮不一，粗细不同的槐树，多是自然生长，鲜有人刻意修剪。每年四月中旬，一树树的槐花，就在枝叶间，悄悄地吐蕊，静静地绽开了。一丛丛，一簇簇，一串串，重重叠叠，绚烂地挂在枝头，如风铃般随风摇曳，淡淡地飘散着一缕缕的清香，甜丝丝地溢满院子内外。

    要做出正宗的槐花麦饭，选料是最讲究的。选摘那些似开非开、含苞欲放的槐花，色鲜花嫩，上等之品。每到槐花飘香的时节，就会和小伙伴带着长长的竹竿，顶端用铁丝做一个固定的带钩，立在树下手握长竿尽力用钩子去夹槐树枝，欢声笑语中就是一篮子满满当当的槐花。  

    等待，永远是品味美食最让我焦虑的时刻。那还不如给妈妈打下手，先把槐花里的树叶、干硬的花径摘除，用清凉的井水漂洗一遍，妈妈说要快，不能让花长时间泡水里，否则花蕊上的花粉全没了，做出的麦饭就不够香甜。随后妈妈用干面粉、花椒粉和湿漉漉的槐花搅拌，让槐花均匀的、薄薄的沾上一层面粉，上笼去蒸，每当白色的水蒸汽从锅盖的缝隙间袅袅溢出，厨房里便充溢着浓郁的槐花香味，馋得我直流口水。我总有掀起锅盖的欲念，当手刚到锅上，坐在灶膛前的妈妈总会用烧火棍打我的手，别急，时间还不够，夹生的吃了会闹肚子。

    清香扑鼻的槐花麦饭蒸熟了。这只是其一，重要的还在于调味的汁子，这时也是乡下新蒜出土的季节，鲜嫩的蒜末和翠绿的香葱，伴着辣椒面、五香粉、味精在热油的浇泼下，一股香气升腾而起，简直是对味蕾的挑衅，速速倒上酱油和醋，美味的汁子就算调制好了。我们姐弟几人围坐在桌前，大口大口地吃着妈妈做的槐花麦饭，再无一人闹腾。妈妈说，你的嘴巴不疼了，还吃那么多。姐姐就取笑我，就你嘴馋，为嘴伤身啊！是因为我一边摘槐花，一边不停地往嘴里塞，还自豪的给姐姐说，生吃就是甜。殊不知花开正旺时，是蜜蜂采蜜忙碌的时候，不小心还在花蕾上忙碌的蜜蜂也被我塞入嘴里，蛰了舌头。回家后妈妈用碱水涂在我的舌头上，并嘱咐我两天都不能吃东西，尤其是刺激性的食物，可看着槐花麦饭上桌的时候，我还是忍着舌头肿痛，津津有味得品着一年一次的时令槐花麦饭，还要吃得肚皮发胀才肯放下。看我们吃得香甜，妈妈的脸上总挂着满足的笑容。

    槐花麦饭也成了每一个春季我家的必备盛宴，而摘槐花似乎也成了我童年的游乐项目，和小伙伴满坡上蹿下跳，攀爬槐树，这些似乎都已与我的生活渐行渐远。记得后来学过张洁的《挖荠菜》，“我对荠菜，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”，那时还不能完全理解那种对故乡、对家乡味道的怀念。

    虽然后来也会偶尔品尝到槐花麦饭，用以填补慰藉我的心，但是味道大不如前。冬月寒风吹，母亲打来电话告诉我家乡已飘起零星雪花……又让我想起了家乡洁白、鲜润、芬芳的槐花，想到槐花自然令我心花怒放，想起了妈妈做槐花麦饭的味道。即便时间荏苒，那种浓香的滋味却停留在唇齿间，流淌着儿时自由快乐生活的美好记忆，难以忘怀，永不散去。